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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燕翼:1946届校友,邮电高等教材编审委员、编审
一 入学难,入学后更难
入交大难,但进来后更不容易。我是1942年在重庆进入交大的。当时交大刚刚在重庆成立总校,以前那边是分校。入交大难,但进来后更不容易。我一进来就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,我们原来在中学读书是不错的,但进了大学就不行了。差在哪几个方面呢?第一个是外语。过去后方读外语的比较少,但在这里,课本、上课都用外语,不习惯。交大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学校,我们不是培养一般的人。所以第一次考试的时候,题目都看不明白。第二个给我印象深的是这个学校不一般。记得第一天老师就跟我们宣布:我们交大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学校,我们不是培养一般的人,我们是培养天才。英语,要求有一半的人不及格。我们是培养天才。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,所以学习上要求很严,要大量的淘汰,去掉不及格的。
比如说英语,要求有一半的人不及格。在这种情况下,考试的难度可想而知。举个例子:物理,进去一个月就开始考试了。考试的时候,你可以看书,也可以翻你的笔记,就是不能够互相说话。这个考试很厉害,就考两个题目,第一个题是说,有一个猎人,朝天开枪后,子弹再没有回来,求他的速度。这个题先是看不懂,后来看了半天才总算明白了一点,但不知道怎么做,因为感觉什么数据都没有。数据都没有,要我求速度,根据什么求呢?第二个题更糟,看了半天也没看懂。说是一副扑克牌,放在台子上往前推,问最大的长度是多少。那个时候,多数人知道扑克,但是没玩过,玩不起。至于我则根本没见过。所以,等我把题目看懂,40分钟就差不多过去了。后来我才搞清楚题目所说的应当是什么样子:第一张放在桌上,第二张放在第一张的上面,不能超过第一张长度的一半,第三张又不能超过一半的一半。就这样下去,54张牌,要列出个公式来,就可以知道一共可以推多长了。这些题目都是外文的,我觉得自己在中学的时候外文不算差,可这会儿看题目看了半天还不是很明白。全班大概有一半人是零分,大家一下子吓坏了。结果考下来我得了零分,头一次就吃了个下马威。那次全班大概有一半人是零分,大家一下子吓坏了。
还有微积分,第一次考试,多重微积分就出来了,而当时我们微积分都还没有学。类似的考试每个月差不多都有,考的题目也都是这样,好像没学过,没看到过,或者是有关条件的东西没有。原来大家都觉得自己能够考进大学还可以。结果平生第一次吃了鸭蛋。这对大家触动很大。后来我们才明白,这是要你动脑筋,不是要你背公式。过去读书只要把书背熟,背熟公式,会做题目就行,现在不行了。
一年之后,我们电机系好些人被淘汰了。一些从外校转过来的同学就更吃不消了。很多人降了一级还跟不上,只好被淘汰。
交大最出名的就是电机系。二年级的时候,我不想学电机了,感觉越来越难,累得不行,于是想转系。那时交大第一次办造船系,是由原来的商船学校并过来的。我想转到这个系,那样将来毕业出来是第一届。我先跟造船系主任叶在馥说好了,他签了字。回过头来找电机系代理系主任、教务长李熙谋签字的时候,他说,你怎么可以转到造船系?我们交大最出名的就是电机系,你怎么可以去那里?不要去。我说,人家已经签好字同意我去了。他说这算什么,结果他把签名纸拿过去扔掉了。随后他又说,交大的电机系是中国领头的系,是中国电机的摇篮。交大的电机系是中国领头的系,是中国电机的摇篮,你不要转了。那天正好是中秋,他家做了元宵,非叫我吃一碗。这样我就没转成,又在电机系留下来了。那一届电机系最后留下来的有30人左右。
三、四年级的时候就不同了,比较轻松,很少有人退学。所以说交大的门槛高,就高在入学一、二年级。交大的门槛高,就高在入学一、二年级。老交大的传统不是我们理解的入学考试的门槛高,而是进校以后的一、二年级。一、二年级要淘汰很多人,这样到三、四年级一般剩下的就不多了。我们这一届,如果不是后来的合并变迁,剩下的就更少了。我们剩下的30人就是和前一届合并的结果。比我们早两届的,进来的时候好几十个人,毕业的时候仅剩十来个人,都淘汰了。
如果说交大的这些传统对我们有什么影响的话,那就是使我们学会了树立信心,不怕困难,坚信困难总是可以解决的,哪怕我不会,只要肯学,就能学会。学校要让学生学会学习,学会看书的本领,以不变应万变,这也是名牌大学的特点。即使没学过,也能想办法解决,而不会抱怨说这个不行,那个不会干,他们会想办法去克服。在学校学的东西,学生也知道并不是针对针。因此学校要让学生学会学习,学会看书的本领,以不变应万变,这也是名牌大学的特点。
二 名师荟萃,终身受益
交大也有一批一流的教授、学者。和所有名校一样,交大也有一批一流的教授、学者,如张钟俊、严晙(教直流电机)、朱物华(教传输)、陈大燮(教热工)。还有物理老师殷大钧,以及那个要我们记住耻辱,要争气,交大人无论在哪都要争在前的教数学的唐济楫。朱物华讲课相当好,很清楚,一点闲话都没有,到点就下课。
教热工的陈大燮,很有特点,不修边幅,头发经常不剃,拿根铁拐杖。讲课讲得不多,但确实讲得好,很多人旁听,门口站的都是学生。他喜欢当场发挥,喜欢表示不满,喜欢讽刺美国,还很会“吹牛”,喜欢讲自己的过去。有同学说我们读的《热力工程》的作者在美国是权威。他说:“他们算什么,我都认识,他们比我差多了,我的名字就刻在他们学校的墙上。我在美国每年都是优秀。我在美国每年都是优秀。”他又说:“留美考试,题目多数是我出的。如果我给你们出的题目,你们能在24小时内解出来,那你就算可以了。但是我只要4个小时。”随后,他就讲是什么原因。他还说,“美国的那些书我都看过了,不用看了。没事只好弄弄围棋。你们哪个有兴趣来一盘。所以没事只好弄弄围棋。你们哪个有兴趣来一盘。”这是解放前他对国民党不满,认为国家没有进步,教授生活不好,心情不愉快,所以才会这样。热工学里有个很难讲的概念叫熵。这概念非常抽象。但陈大燮讲得非常清楚。他从10个方面讲这个“熵”,使你大体理解“熵”原来是这么回事。他上课的时候还喜欢教我们一些小窍门,比如说单位,最容易搞错。他告诉我们怎么搞清楚单位之间的关系,怎么快速变换,这样速度快了,还不容易出错。
老师对学问都有很深的理解,所以才能够讲得这么清楚生动。
黄席椿讲数学里经常用到的“e”(自然对数)时也很有特点,对我们说:“为什么老是出现这个e呢?”而这一般书上都不会讲。他不仅讲,而且讲得很清楚。这些老师对学问都有很深的理解,所以才能够讲得这么清楚生动。
钟兆琳是系主任,和我们一样都住在学校。他非常关心学生。有一次见面,我说,现在我功课不紧,还有点穷,能不能兼点什么工作啊。他说,那好,我给你想办法。结果他叫裘维裕介绍我到交大对面的一所中学去教书。裘维裕相当有名,是理学院的院长,物理专家。他写的介绍信人家就很欢迎了。
张钟俊是当时最年轻的博士,麻省理工大学毕业的。他在我们进校的时候就来了。他讲课要求比较高,也很关心人。我分配工作的时候,他问我到哪。当知道我到松江时,他就马上说那边有我老同学,我给你写介绍信吧。
当时,交大知名教授还有顾毓琇、茅以升。顾毓琇是兼课。他讲课很风趣。江泽民也听过顾毓琇的课。顾毓琇和茅以升的课都是选修课。讲选修课的都是挺有名气的人,讲的都是一些前沿的东西,他们一般都是某方面的权威。那时讲选修课的都是挺有名气的人,讲的都是一些前沿的东西,他们一般都是某方面的权威,很多是清华大学的教授。我上次和在清华的弟弟聊天,问他清华和交大有什么差别。他说差不多。我弟弟比我小6岁,已经退休。当年我弟弟考入西南联大,他本来是要选南开的,我要他选清华,我印象中清华和交大是可以比比的,所谓“北有清华,南有交大”,其他学校都比不上交大。所谓“北有清华,南有交大”,其他学校都比不上交大,他到现在都感谢我要他考清华考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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