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，看到上海交通大学举办党的外围组织山茶社纪念碑落成仪式的消息，我想起所珍藏的一本山茶社编辑的《大家唱》歌曲集。

这是一本16开的油印本，封面用的是红色油墨，正文用的是蓝色油墨。歌曲集的书名为《大家唱》，编辑单位是“交大山茶社”。

歌曲集《大家唱》封面、封底

封里为署名“爱歌者”的白话诗“前言”:

为什么要悲怆叹息？

那是弱者的行为，

在这苦难的日子里，

我们更不需要眼泪。

让我们高声歌唱吧，

唱出你心中的烦愁，

唱出这人世的忧伤，

更勇敢地唱出——

你心底的期望。

不要满足于你那美妙的SOLO，

不要沉醉于自己的歌声，

只有在大家的合唱里，

才能发现你自己的力量，

愿你的歌声，

唤醒那潜伏的热情，

在幽静的古井中，

激起浪涛的共鸣。

书中共编入歌曲35首，有26页。这35首歌，都是精选精编。从歌曲的内容看，有抗战的、有描写贫苦农民生活的、有激励人们斗志的、有期望美好理想的。形式上，有中国歌曲、也有外国歌曲，有流传的老歌、也有创作的新歌。特别是较多地选编了苏联歌曲。歌曲旋律有的铿锵有力、慷慨激昂；也有的优美明亮，健康向上。今天，我们通过这本歌曲集，听着它传出来的歌声，能够感受到交大同学当时的心情环境，感受到在那个时代大学生的情感理想、看到学生团体的团结作用和工作指向。歌曲目录如下：

《大家唱》收录的35首歌曲目录

让我们读一段《春天》的歌词：

度过这冷的冬天，

春天就要到人间，

不要为枯枝失望，

春花就要开放。

这本歌曲集没有注明编辑印刷时间。但书的封面写有“戴先生指正”落款为“交大山茶社敬赠”，并盖有“山茶社印”的印章。封面还有戴爱莲先生的亲笔签名。

戴爱莲先生在解放战争时期，曾两次到上海。第一次是1946年7月至9月。1946年3月，以戴爱莲先生为主导育才学校师生为班底的“边疆音乐舞蹈大会” 在重庆演出。这是中国近代首次把采集创作的民族民间舞蹈搬上舞台，使人们惊讶地看到自己民族的艺术宝藏。演出轰动重庆山城，各大报纸争相报道。《新华日报》评论到“此次集七个民族的民间舞蹈首次同台演出，谱写了中国现代舞蹈史的重要篇章。”7月，戴爱莲先生和丈夫叶浅予准备赴美国访问，周恩来、邓颖超为他们饯行，希望戴爱莲以她的舞蹈艺术沟通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。戴爱莲先生从重庆先到上海。上海有关方面希望戴爱莲先生在上海演出，由于育才学校仍在重庆，在上海文艺界朋友夏衍、冯亦代、黄佐临、欧阳山尊、李德伦、瞿希贤、吴祖光、丁聪等的支持下，临时搭班，在逸园跑狗场搭台演出四场，座无虚席。之后，边疆舞蹈开始传入上海的大学生中。

戴爱莲先生和彭松在边疆舞蹈大会上表演舞蹈《坎巴尔汗》

戴爱莲先生第二次到上海是1947年10月下旬到1948年2月。戴爱莲先生赴美后，育才学校于1947年5月迁至上海。应社会需求，更广泛的普及边疆舞。育才学校舞蹈组老师彭松、叶宁（时名叶百令）、隆徴丘和搞音乐的萧晴（时名何陵）、郭乃安等在上海大众殡仪馆二楼开办中国乐舞学院，由在美国访问的戴爱莲先生担任院长。乐舞学院分专业班和团体班，团体班主要是由各大学学生会组织团体来学习边疆舞。上海的交通大学、复旦大学、大夏大学、沪江大学、圣约翰大学、大同大学以及上海美专、上海音专等学校都参加了学习。乐舞学院一时成为上海普及和开展民间民族舞蹈活动的中心。9月，育才学校戏剧组、音乐组、舞蹈组在上海兰心大剧院联合公演，把边疆舞的影响再次推向高潮。戴爱莲先生10月下旬回到上海，在中国乐舞学院亲授边疆舞，使各大学来学习的同学们一睹舞蹈大师的风采。

交大山茶社编辑的《大家唱》歌曲集，大概就是这时赠送给戴爱莲先生的。歌曲集选收了戴爱莲先生的舞蹈《哑子背疯》，这个舞蹈的伴奏曲和歌词应是交大同学在乐舞学院学习时得到的，因为歌词是彭松改填的，不是原来的桂剧原词。这本歌曲集上，还有叶宁注写的《哑子背疯》简单场记。再有选编的育才学校庄严创作的《农夫曲》，1947年9月在兰心大剧院演出时编舞表演。

《哑子背疯》歌曲谱。第一页上手迹为叶宁所注简单场记

戴爱莲先生表演《哑子背疯》剧照

育才学校的边疆舞创作，是他们学习毛泽东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后进行的。戴爱莲先生和彭松等深入边远少数民族地区采风后，编创出的一台节目。这些民族的民间舞蹈，看来并无什么政治内容，但在内战爆发后的国统区，针对充斥市场庸俗低级的的歌舞，这种以民间歌舞、边疆舞蹈和集体舞为主要形式的新舞蹈活动，以其健康、优美、生动、活泼的生命力，成为爱国青年、进步学生及各界民主人士团结进步力量、争取民主和开展革命斗争的一种有效方式。上海交通大学山茶社成立于1946年，透过这本《大家唱》歌曲集，让我们看到这种历史契合，看到山茶社的历史地位和作用，看到交大同学以什么样的精神风貌在迎接新中国。

（作者系叶宁之子）